“遇袭?”马车的帘子被一把掀开,燕洵眉头轻蹙:“可抓到凶手,魏公子现在何处,可受伤?”

    “回禀燕世子,凶手潜逃,已经向着外城逃跑,路将军带人去追了,魏公子被人掳走,至今生死不知。”

    燕洵点了点头,沉声说道:“那你快去通报。”

    “是。”

    战马随即呼啸而去,燕洵回到马车里,对着外面沉声说道:“继续走,去吕华殿。”

    刚一下车,就见魏光带着魏阀的几名官员行色匆匆的从吕华殿中走了出来,上马之后极速向宫外驰去。

    燕洵披着一身白色大裘,面容俊朗无匹,目送着魏阀众人离去,才缓缓踏进了吕华大殿。

    夏皇已经退席,只剩下因为魏舒游被人掳走而神志恍惚的赵齐在主持大局。穿着彩衣的宫女穿梭其间,为众人布菜,巨大的皇家乐师团围绕在大殿一侧,丝竹声悠扬蹁跹,绵绵如春水,一听就知是在投谁所好。

    李策皇太子一身深紫蟠龙锦袍,和四周众人谈笑风生,杯来即干,毫不含糊,还不时的伸出手去逗弄跳舞的舞姬,一派名士风流,若不是脸上的风景实在太过壮观,想必也是一幅风流浪荡的潇洒之举。

    宴会上气氛热络,百官都喝的差不多了,情绪高涨,笑声不断,一片觥筹交错之景。

    燕洵悄无声息的入席,抬眼淡淡的看了一眼李策那鼻青脸肿的面孔,嘴角一牵,举起酒杯,摇头轻笑。

    “你怎么才来?”

    赵淳儿一身彩蝶嫩粉对偘衫,下着金紫色长裙,满头珠翠,眉心嫣红,脸颊乳粉,樱桃小口,珠玉滔滔,翡翠光华,别样的光艳照人。

    燕洵抬起头来,看着款款走来坐在他身旁的少女,略略弯起嘴角,淡淡的说道:“小睡了一会。”

    “我还以为你又不来了呢,”赵淳儿眼神如水,瞥向坐在上首的唐太子李策,嘟着嘴说道:“那个家伙刚刚问人家的闺名,真是不知礼数。”

    燕洵洒然一笑,仰头饮酒,并未答话。

    赵淳儿痴痴的仰头看着他,丝毫不介意他对自己的不理不睬,过了许久,突然反应过来,小脸一红,扯着自己的衣服问道:“你看,这是新域刚刚进贡的彩蚕丝,好看吗?”

    燕洵微微一愣,却想起了刚刚的赤水湖,女子眼神明亮,急切的叫他的名字,然后略显慌乱的说:路上小心。

    燕洵的表情顿时温柔了起来,由衷的叹:“很美。”

    赵淳儿以为说的是自己,顿时开心了起来,美滋滋的坐在一旁,不住的为燕洵夹菜倒酒。

    不断有士兵悄悄从侧门进来向赵齐禀报,赵齐面色发青,越发难看,四周的官员们都谨慎的注意到了,渐渐收敛,宴席上声势减弱,却只有卞唐太子李策仍旧醉醺醺的拉着赵齐的衣袖,不住的说话,晃晃悠悠间几乎将手中的酒都洒在赵齐的身上。

    直到二更方才散席,李策醉的一塌糊涂,竟然趴在几子上就睡着了,将饭菜沾了一身。

    赵齐命人将他抬到斜芳殿去,自己没有回禁宫,而是直接出了大殿,上马出城。

    燕洵站在黑漆漆的广场上,一身白色狐裘,面容硬挺,眉飞入鬓,看着赵齐离去的身影,淡淡的牵起嘴角。

    天空一片萧索漆黑,寒鸦飞过,一片呱噪之声。

    “洵哥哥,”赵淳儿小心的拉着他的衣袖,轻声说道:“这里好冷,送淳儿回宫吧。”

    燕洵恭敬的退后,行了一礼,疏离感顿时拉开,彬彬有礼的沉声说道:“燕洵不胜酒力,不敢叨扰公主,公主还是自行回去吧。”

    说罢,转身就上了自己的马车。

    马车渐渐远去,赵淳儿仍旧站在原地,宫人走上前来,为她披上大裘,却一不小心落在了地上,深红色的大裘落在雪地尤其显得醒目,好似一滩鲜血。

    赵淳儿倔强的咬着嘴唇,眼泪在眼眶里打转,却努力的不让它掉下来。

    “公主?”

    玉嬷嬷叹了一声,上前拉住小公主的小手,说道:“回去吧。”

    赵淳儿抿紧嘴角,听话的点了点头,跟在玉嬷嬷的身后一言不发的向马车走去,冷风吹来,一滴眼泪顿时下落,划过脸颊滴在苍白的雪地上。

    “嬷嬷,”小公主的声音细小,带着掩饰不住的哭腔:“淳儿做错了吗?”

    玉嬷嬷叹了口气,轻轻的摸了摸赵淳儿的头发,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。

    如果说错,就只能怪你生错了人家爱错了人,这个可怜的孩子,未来的路又该如何去走?

    马车缓缓向前,隐没在一片清冷的月光之中。

    莺歌院的密室里,阿精一把扯下男人蒙眼的黑布。

    魏舒游紧紧的皱眉,好半晌才适应了这样明亮的光芒,抬起头来,却陡然看到男子淡漠轻笑的脸孔。

    “燕洵?”魏舒游双眼顿时大睁,不可置信的大声叫道。

    燕洵坐在椅子上,正在品茶,闻言略略抬眼,淡笑着打招呼:“魏公子最近贵人事忙,多日不见,别来无恙。”

    “你好大的胆子!”魏舒游顿时大怒,厉声说道。

    “我的胆子向来不小,魏公子应该心领神会。”

    “燕洵,魏阀不会放过你的,你会死无葬身之地的!”

    燕洵呵呵一笑,好似听到一个笑话一样,缓缓说道:“我会不会死无葬身之地我不知道,但是我却敢肯定你绝对会死无葬身之地。”

    “还记得吗?”燕洵微微探前身体,笑容邪魅,声音舒缓的缓缓说道:“我当初说过,你那日不杀死我,总有一天要死在我的刀下,你砍我一根手指,我就砍你一颗脑袋。”

    “啊!”

    巨大的惨叫声顿时响起,凌厉的刀锋下,一只断手顿时掉落在地,鲜血狼藉。

    几滴血浆溅到燕洵的手腕上,男子微微皱起眉来,厌恶的拿起一块白绢用力的擦拭。对着属下冷然说道:“拖下去,砍了。”

    魏舒游垂死挣扎,怒声叫道:“燕北狗!我叔父不会放过你的!”

    “魏光?”燕洵冷笑一声:“他太老了,脑袋已经不够用了,只有你们魏阀还将他当做神一样的供着。现在他那颗腐朽的头颅里,还不一定在怀疑谁呢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