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姑娘!”燕卫大惊,齐齐追上前来,楚乔站起身,伸手捂住开始渗出鲜血的脖颈,静默不语,眼神寒冷的远远望着对面的漆黑。
她知道,对面的那个人,也一样躲过了她的必杀之箭,但也一样同她一般,受了轻伤。
四下里一片安静,悄无声息,夜幕漆黑,大雪纷飞,可是透过重重的黑暗,她却仍旧能感觉到那抹冷酷的眼神,带着森寒的锐利,远远的射了过来。
一声苍鹰的尖鸣突然划过上空,两方之间的黑暗里,一个矫健的影子突然从地上爬起身来,之前一直趴在地上挑起事端的黑衣人,顿时好似弹丸一般,迅速狂奔,就想要逃离这个是非之地。
几乎就在同时,楚乔和对面的射箭之人同时拔出腰间佩剑,雷霆般掷了出去,奔跑中的男人身躯一抖,双目瞪大,不甘心的低下头去,却也只能看到胸腔里透体而出的两柄剑锋,然后嘭的一声,重重的摔在雪地上。
时间缓缓而过,两方都没有半点声音,一个燕卫小心的上前几步,见对方没有反应,才大声叫道:“对面的朋友,我们在缉拿贼人,刚刚是一场误会。”
对面悄无声息,没有回应。燕卫左堂骑马上前,不一会,对面的人马中也有马蹄声响起。
“姑娘,”一会的功夫,左堂就跑了回来,翻身下马,递回楚乔的佩剑,沉声说道:“您的剑。”
少女眉梢一挑:“对方是什么来头?”
“不清楚,”左堂据实以报:“对方亲卫穿着黑色大裘,是很普通的样式,模样眼生,从没见过。”
楚乔淡漠不语,点了点头,接过佩剑,眉头却顿时皱了起来。
这是一柄罕见的宝剑,样式古朴,刀身轻薄,隐隐有枣红色的血痕,刀口锋利雪亮,在惨白的月光之下,有璀璨的锋芒光华闪动,好似流泻水银一般,剑柄以金蚕丝环绕,上面铸着两个古篆小字:破月。
楚乔眉头一皱,手指摩挲着剑柄,沉声说道:“这不是我的剑。”
左堂一惊,连忙说道:“属下这就去找他们换回来。”
话音刚落,对面就响起呼啸的马蹄声,雪雾翻腾,转瞬消逝。
“你追不上了。”
少女缓缓说道,唰的一声,反手还剑入鞘,谁知那剑和自己的剑鞘竟是十足的契合。
“将那人的尸体带回去,阿精回营疗伤,其他人跟我去皇帐广场。”
女子声音铿锵,调转马头,带着众人策马而去。
来到皇帐前的广场之上,就好像是进入了另一个世界,到处都是烤肉的香气和欢声笑语,楚乔解下兵刃,交给侍卫,在一名禁军的带领下,走进了大帐之中。
皇帐占地极其广大,纵开了三十六席,蜿蜒铺展,分列大帐左右两侧。楚乔进来的时候,大多数人都已经到齐,由于皇帝还没到,大帐内人声鼎沸,四处扎堆,好不热闹。
楚乔只是一个亲随的身份,自然不能随意乱走,环目一扫,直奔人数稀少的清静之处,果然,只见燕洵一身月白长袍,眉目俊朗,面容淡定,正静静的坐在那里喝茶饮酒,赵嵩站在一旁,抓耳挠腮,一副心浮气躁的模样。
“世子。”
楚乔径直走了过去,还没来得及说话,就听赵嵩大惊小怪的叫道:“啊!阿楚,你怎么了?受伤了吗?”
脖颈上虽然只是擦伤,但是这会却渗出血来,楚乔摇了摇头,毫不在意的说道:“没关系,不小心擦了一下。”
“你怎么那么不小心啊?”赵嵩皱眉关心道:“我马上去找大夫来,要好好处理一下。”
“不用了,”楚乔拉住他:“只是小伤,不必劳师动众。”
“那怎么行?”赵嵩不乐意的皱起眉来,却知道自己的话向来没什么力度,转头向燕洵望去:“燕世子,你说呢?”
燕洵眉心微微紧蹙,仰头看着女孩子略显苍白的脸颊,多年的默契让他明白什么,并不催促,只是低声问道:“真的没事吗?”
楚乔摇了摇头,坚定的说:“没事。”
赵嵩看着两人的模样,顿时觉得自己被排挤在外,有些不是心思的瘪了瘪嘴,没话找话说道:“那我去拿点金疮药来。”说完,就转身离去。
楚乔坐到燕洵一席的后座,探过身子,低声说道:“是扎鲁的人,偷走了你营里的密匣子,已经被我杀了。”
燕洵皱眉说道:“那东西没什么用,不过是掩人耳目的,你何苦为它拼命?”
“扎鲁的人,还没这个本事。”楚乔轻抚着脖子上的伤口,轻哼了一声:“发生了点意外,最近京城里,可又来了什么高手吗?”
“京城里的高手?”燕洵眉梢一挑,表情突然有些难以捉摸:“那可真不少了。”
“洵哥!”
一个娇媚的声音突然响起,只见人群之中,一身紫貂衣裙的少女在一众女孩的簇拥下嘻嘻哈哈的跑上前来,然而刚一靠近,一脸的笑容顿时不翼而飞,冷眼望着坐在燕洵身后的少女,冷冷的说道:“她为什么会在这?”
楚乔站起身来,恭敬行礼:“八公主。”
赵淳看也没看楚乔,径直走到燕洵身边坐了下来,怒气冲冲的说道:“你这几天不来找我,就是因为她回来了吗?”
燕洵起身,站在楚乔身边,淡淡说道:“燕洵惶恐,不敢打扰公主休息。”
“好啊,她一回来,你就叫我公主了吗?”说罢,猛地用手指着楚乔,冷然说道:“谁准许你这个下贱的奴隶进来的?”
话音刚落,燕洵顿时面色一寒,男人好看的眉头缓缓皱起:“公主堂堂金枝玉叶,怎可污言秽语,阿楚是我带进来的,公主难道想将我一起赶出去吗?”
赵淳瘪了瘪嘴,眼睛顿时红了起来,恨恨的一跺脚,却不回答燕洵的话,只是指着楚乔叫道:“你给我等着!”说罢,就转身跑开。一众跟着她一同前来的皇家千金们同仇敌忾的瞪了楚乔一眼,齐齐追了上去。
楚乔叹了口气,沉声说道:“你何苦在这个时候开罪她?我出去就是了。”
男人低沉的声音像是山涧里清冽的泉水,一字一顿的缓缓说道:“小的时候我要忍,那是因为除了忍耐我别无他法。若是现在我还需要对这种事忍气吞声,那我这些年的努力就毫无意义了。”